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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场的大楼静静地矗立在街角,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等待着日出后重新苏醒。
在这座建筑的深处,三楼偏厅的走廊上,莱德利·金警督手中随意地甩着警帽,肩膀上搭着制服外套,嘴里还哼着昨晚在酒馆里听来的桃色小调。
如果叫厅长查尔斯·罗万或者副厅长理查德·梅恩瞧见他这副模样,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这个浑身痞气的家伙便是那位向来严肃正派的伦敦警务情报局五处处长莱德利·金。
但实际上,这就是莱德利在没有碰见上级领导时的惯常模样。
莱德利这条滑泥鳅在苏格兰场混迹多年,早就学会了如何在阴谋与算计中游刃有余,一张笑脸可以在任何场合派上用场,但是在他的办公室,在警务情报局五处的地盘上,他便是唯一的国王。
莱德利·金掏出钥匙,熟门熟路的打开房门,一脚跨进办公室。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时,脚步倏然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的椅子上,那把被他视为“不可亵渎的铁王座”的椅子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不,那个人不仅仅是坐着,甚至还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倚靠在妻子亲手为他缝制了衬垫的椅背上。
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着的雪茄,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在晨曦微弱的光线下,背影的轮廓都变得朦胧了。
办公室内的空气骤然凝滞。
莱德利的眼神一冷,眉头一皱,心脏一紧,他的胸腔里不可抑制的腾起一团邪火。
这间办公室向来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他莱德利·金!
这座椅子,除了他这位五处真正的国王以外,谁都没有资格坐!
“见鬼的!”莱德利的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房间里响起,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哪来的混账东西!敢坐我的椅子?给我滚起来,立正站好!”
语罢,他脸色铁青地踏前一步,卸下腰间的警官刀,用刀鞘狠狠地敲在地板上。
看他的样子,就仿佛随时准备上前把这个胆敢冒犯他权威的家伙揪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然而,那道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完全没有受到莱德利怒吼的影响。
那人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手中的雪茄送至唇边,深深吸了一口,随后轻轻吐出一道白色的烟雾。
那股沉稳而慵懒的气息,与办公室内的紧张氛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以致于竟产生了几分滑稽的感觉。
莱德利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此被人轻视使得他的怒气愈发膨胀。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在他的办公室里如此嚣张?
他蓦地伸手,准备一把拽住那人的肩膀,将他从自己的椅子上揪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人的肩膀时,对方终于有了动作。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
一道冷峻而熟悉的脸庞映入莱德利的眼帘,深邃的眼眸如刀锋般锐利,带着一丝淡淡的揶揄,嘴角微微扬起,透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莱德利的呼吸陡然一滞,眼中怒火瞬间被震惊取代,浑身的动作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他愣住了,像是被一桶冷水迎头浇下,身上所有的怒气都在一瞬间被扑灭。
“莱德利,早。”
是他!
那个苏格兰场曾经最锋芒毕露、最不可一世的男人!
伦敦警务情报局的创始人,哥廷根大学学监及国家特别代表,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驻俄文化参赞,行走于地上的苏格兰场常务副上帝,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那个男人就这样不慌不忙地坐在他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如同一头刚刚回到自己领地巡视的狮子,静静地打量着那些还未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猎物。
莱德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怒火瞬间化为恭敬,震惊瞬间被讨好的笑意取代,刚才的敌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热情洋溢的神情。
“我的上帝啊……爵士!”莱德利猛地挺直身板,用足以录入内部培训手册的标准姿势敬了个礼,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过分,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谄媚和惊喜:“您……您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准备迎接啊!”
说着,他迅速转身,快步走到办公室一角,打开了那个他平日里珍藏好酒的酒柜,麻利地从中取出一瓶多年前珍藏的上等威士忌,动作娴熟得仿佛刚刚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从未存在过。
“您回来,怎么能没有酒呢?”莱德利满脸堆笑,一边熟练地拔开瓶塞,一边殷勤地倒酒。
亚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你在苏格兰场过得比我想象得还要舒服。”
莱德利赶忙摇头赔笑道:“哪敢啊!爵士,您知道的,咱们这些做情报工作的,就跟水里的泥鳅一样,整天琢磨着怎么不被人捞起来炖汤。我这几年在五处干得实在辛苦,哪能比得上您在俄国风光?”
亚瑟听罢,微微眯起眼睛:“风光?莱德利,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你难道没看《泰晤士报》吗?我现在正陷在高加索的烂泥地里出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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